华胥

咸鱼,脾气好,欢迎扩列,扩列请小窗

【开宝/伽小】祭

-第一人称,小心和伽罗死后对方的心理活动
-文中伽罗死时小心十五岁,小心死时伽罗四十岁
-感觉写的……很奇怪啊,第一次尝试这种文风,大家凑活看吧orz

小心 to 伽罗:
开心告诉我今天是清明节。我当然知道是清明节,因为外头已经连下了三天雨了。我们所居住的地方不是多雨的地带,但每年清明时分都会定时定点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我瞄了眼窗外,没有阳光,天色很黯淡。他们都说是乌云遮住了太阳,但我觉得是雨幕阻截了光。细雨连珠像细丝织成的薄纱,雨滴落在房顶瓦片的声音也像是曼妙的纱。我忽然想到他会不会伸手撩开帘幕,信步从重重白纱后走出来。就像初入凡尘的画中人。

事实证明现实没有我想象的那样唯美,他在用魔法神笔画出的画儿里面先是伸出头——就像初生的胎儿那样;随后他缓缓冒出了身子,幽蓝的火焰也在带有硝烟气味的热流中猛烈地颤动,像清明前后埋下的种子所长出的青涩的芽。

然后那颗嫩芽就被某个不知名的小鬼踩折了根茎,腐烂在了泥土里。自那以后我才明白过来,他是真的死了,消失了,看不见也摸不着了。我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温度了,也再也看不见蓝色的点点星火了。

他和普通的星星不同,他会发光,像白昼那样明亮。我想起现在是白天,看不见星星的,我只能看见被冷风拍打到玻璃窗上的水珠。我可以盯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静坐一个早晨,无数条支流被引力牵引着,被风左右着,最终在快要逼近窗棂的位置汇合,汇聚成一颗硕大的水珠,沿着不锈钢的窗棂滑下去,砸到他亲手栽培的那盆文竹树叶上。

这个过程固然是有趣的,就像潺潺溪流和磅礴江河一同汇入大海,就像跳跃灵动的生命从四面八方而来,源源不断地归入寂静和死亡。这时我会想,伽罗明明和其他的生命不一样,他的生命澎湃激昂,滚滚涛声中依稀还能听到枪炮的轰鸣和战马的长啸,翻腾的巨浪几乎要把我淹没吞噬。我又想了想曾在遥远的天际燃烧自己辉煌一时的流星,想到在红日初升的海平面上振羽翱翔的海鸟,想到史册中国力鼎盛,却已繁华谢幕的阿德里,忽然觉得伽罗与旁人也没什么不同。

开心总担心我不声不响憋出毛病来。哈,不用担心,我很好。当年的精神病病例已经被我烧了。幻听,幻视,这都是精神分裂的症状,那时我被医生确诊为精神分裂及抑郁症。我怎么会有抑郁症呢,我一点自杀的念头都没有,只是想去找他,只是找他的方式会有些痛,只是可能来不及买返程的车票,我会永远留在世界的那一个尽头罢了。

我不大喜欢清明节,清明节总是需要我到他那里去。可我不认得路,导航系统也总是失灵。我不想迁坟,如果再来一次我依然会选择让他葬在那里,那里安静,树木丰茂,黄莺的叫声空灵地像是那只魔方的颜色。晚上如果阿卡斯不在的话,那里便只有我与星星与他。

去年我去看他的时候,带了筒竹筒酒。他从未说过自己嗜酒,但以前每当我问起他是否饮酒时,他都会回答“戒了”,我就知道他并没有戒干净。我打开竹筒的盖子,不用凑近就能闻到一股香气扑鼻。竹筒里面是一汪透明的亮黄色液体,像天然形成的琥珀。我低下头用舌尖挨了挨液面,不辣,味道有些甜,清香绵软。我觉得这一定不是他喜欢的种类,可没办法,只能明年再试试新花样。其实不用等明年,明天也是可以的。我自己小心呷上一口,给地上浇了一些,酒水顺着草茎渗入疯长的杂草下柔软的湿泥。到了喝第二口、第三口的时候,就更大胆一些了。但是等酒见底的时候,我还是只喝了四分之一。

虽然现在只是春天,但我已经开始期待中元节了。我不怕鬼,并且如果是他来找我,我会非常高兴。这个人真的很无趣,鲜少托梦给我。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那样拼命地想念他,只是为了在梦里看他一眼,可不知为何,我梦到的往往是幽深的大海,或是无尽的深渊。

你说人生有多长呢?我现在思考这个问题是否还太早?不过在这个年纪想想自己未来的样子,做这件事情的应该不止我一人吧。当我垂垂老矣的时候,我的脑海中还会有伽罗吗?

我做着这样的假设,得出了一个我之后一直在践行的结论:思念他终于成了一种习惯,有关他的影像如磷火一样蜷缩在我记忆的某一隅,肯定不如现在那般炙热,但每一天都会在似水流年中想起他。

只是有一点,是我很多年以后才想到的。

原来我曾经是那样的想念他,以至于忽视了自己喜欢他的那个事实。


伽罗 to 小心
今天那个记者问我人死后是什么感受。我回答,人死后就没有知觉了,什么感觉都没有。记者愣了一下,尴尬地说,小心超人死后,你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当然知道他们想要什么样的答案,我应该回答:痛苦,凄凉,肝肠寸断。以方便他们炒作。我向来成人之美,凡事在我这里都有迂回的余地,只是这件事情太过严肃,容不得半分玩笑。骗骗那百万民众倒是无所谓,可小心,是万万欺不得的。我对记者说,人死后,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广袤的大海,波澜不惊。

我没有在扯谎,现实确实如此。我见过的死人太多了,我慈爱的父母,笑起来和秋收的苹果一样清脆甜美的粉发姑娘,被嫔妃掐死在襁褓中的病弱的皇子,苟延残喘,皮肤上生出褐色肉疮的阿德里王,初次上战场就被敌军一枪射中胸膛的年轻士兵,堆成山的尸骨,还有在德里高山上为战死的情人殉情的女郎。我知道伟大的灵魂与卑微的生命并无区别,都会欢笑,都会恐惧,一刀刺下去,都会出血,都会在令人麻木的疼痛中死亡。如果当时有人跑过来给我说:小心超人死了!我会大惊,会推开那个报信的人跑出去寻他,会因为没有看见他的尸首彻夜难眠。不过现在他在我面前耗光了所有的能源,化作一颗破碎的机械石,就静静躺在我的手掌心中,凹凸不平的裂痕还能硌痛我的指肚,这倒让我踏实起来:他确实是死了,不会突然伸出手抱住我的腰,也不会把下巴搭到我的颈窝,更不会踮起脚尖来亲吻我——虽然他生前也没这么做过,这倒是有些遗憾了。他只会在发高烧发到迷糊的时候扯住我的手或衣角,喃喃地叫着“伽罗”,然后等一觉醒来后,梗着脖子死不承认。

不过死了就是死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我不会奢求他某日忽然跳出来给我一个甜蜜的惊喜,卫生依旧要打扫,菜依旧要买,他爱吃的东西依旧要做,不过最终还是落入了我的口腹之中。我复活归来时小心买了张双人床,我们二人并肩躺在床上一点也不会拥挤,还能翻个身:现在这张床归我一个人了,地方是宽松了不少,可心里头也跟着空落起来,到了冬天还会觉得有些冷——果然是人老了,身子骨也差了。按照言情小说里的套路,我应该留着那张有他的气味的床单,可再怎么情深意重也是要讲卫生的,他也有轻微的洁癖,所以我不假思索得把那张床单丢进了洗衣机。他的衣服本身就没几件,我把它们清洗后都熨烫了一遍,整整齐齐挂在衣柜里。总之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无悲无喜,平淡至极。这时我才会开始思考是否复活后我的情绪都是从他那里传过来的。从一个面无表情的小孩儿那里传过来,从我爱人那里,通过贴紧温暖的掌心——这样浪漫的方式传过来。

曾经我是个狂热的战争推崇者,阿德里军人的职责,不仅在于守护,也在于征服。对于那时战场上的种种细节我已不愿再提,如果那个记者追问我曾经的戎马生涯,我只会回答她:就那样了,没什么可说的。灰心星的往事我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来过了,我希望它永远被岁月搁浅。说来说去,仍然只有置身于星星球的那段时光可供我回首,但那却也是我尝试过的最无趣的战争。星星球人的目的即为单纯,仅仅是想赶走外来的侵略者而已,我只用像一个机器那样做好“守护”这件工作即可。但最终我还是没有变成工具,麻木地服从民众的旨意,因为我终于在黑暗中摸索到了光亮,在一片如镣铐般冰冷的沉寂中一点点逼近微弱的希望,在他近在咫尺的呼吸中明确了我要守护的事物。

我要守护他,我爱他。

前几天阿卡斯过来看我了,他没有像宅家其他几个孩子那样劝我哭出来会好一些,只是让我跟着他走。我和阿卡斯之间向来有一种奇怪的默契,平时虽不着调,关键时刻却总能预感到对方想要做什么。果不其然他把我带到了一座偏远的山上,我们登上山顶,坐在被枯黄的杂草覆盖的山头,仰望远处的群山陷入沉默。过了许久,阿卡斯递给我一包软中华和一只打火机,我接过来之后就开始抽烟,过程差不多已经全然忘记,只能想起掐灭烟头的时候特别用力,害怕引起林火。等我把手又一次伸进烟盒中却某不到一支烟的时候,才蓦然惊醒。我顶着被尼古丁气息充斥和环绕着的大脑晕晕乎乎地看了一眼表,发现只过去了半个小时。茫然间我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没有猛烈的冲击感,只剩下细密的悲伤像麻药一样延迟了我心脏的跳动,呜咽的声音梗在喉咙间好想要将我憋到窒息。我把头埋在衣袖间,眼泪随着哽咽声断断续续地冒出来,在敞亮的群山间感受到了天昏地暗般的绝望。

我要守护他,我爱他。

---------------

这其实是给露子@一颗露籽-看到我请叫我去学习 的生贺!虽然早了几天,但是没有关系!(理直气壮)

所以我到底是该祝她生日快乐呢还是生日吃刀快乐呢?

评论(2)

热度(99)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