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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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宝/伽小】折射(中)

-上篇文章关于小心潜伏日期有修改



伽罗万万没有想到,阿小会做出那样的反应。

“无需照顾。”少年说话时小心翼翼地,好像是在触碰一个令人兴奋的禁忌,“请……让我留下,我什么都可以干。”

伽罗神情怪异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男孩,十七岁不算小了,又能穿过火线跑到军营这边儿来,怎么着也不至于心智不全啊?可他又借着烛火看清了少年被温水清洗后的面孔,确实还带有青涩的稚气,一双眼睛,也确实澄澈而坦然。那种未经世事的气质就像未经雕琢的璞玉,可偏偏有的玉石生来精巧圆润,譬如阿小,就算说出这样幼稚的话来,也并不使人生厌,反倒容易被他的真诚和坦率所折服。

当然,所有的一切也可能只是假装。
伽罗沉吟了片刻后,问道:“为何。”

阿小闻言低下了头,伽罗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也不打算继续和他纠葛,正要出声打发他走,就听见啊小说:“你人好。”

伽罗差点儿被口水呛住。

人好?侵略你们的国土叫做人好?把你弄得家破人亡叫做人好?让星星球成为生灵涂炭的修罗场叫做人好?伽罗想把这些话高声喊出来,最好使阿小振聋发聩,醍醐灌顶,最好让他对自己惧怕又厌恶,提起自己就好像提起老家里那只在梁柱间上蹿下跳、专挑红艳艳的西红柿下嘴的灰毛老鼠。

伽罗张了张嘴,他明白这番话将是一把淬毒的利刃,可最终还是只字未提。他也不明白这样的考量是对敌方难民的怜悯,还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羞耻。如果有的选,伽罗想,自己会选择前者。

伽罗知道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单刀直入:“不行。”

小心心里头一凉,他明白此路不通,再这样坚持下去,只会引起怀疑,必须另作他法。他搓着被单表示自己的紧张,控制着自己唯唯诺诺的语气,低着头细声道:“是。”说完便转身欲走。

“等一下。”身后伽罗忽然出声,小心被吓得一个激灵,倒也算是本色出演了。

小心慢吞吞转过身来,他看见伽罗在跳动的烛光中扬起下巴看向自己,那双桃花眼微阖,眯成两条惑人的弧线,那张脸显得不可一世又高深莫测。

“我缺个勤务兵,倒是可以让你试试。”
小心不知所措:“我……”怎么会有这样便捷的好事。

伽罗歪着头笑,一张谦谦君子的面孔硬是被烛火与笑容衬成了个玉面罗刹,:“怎么了?”

他料定这个阿小不能拒绝,毕竟若是有俘虏这么大胆,要么是真的痴傻,要么就是另有所图。既如此,倒不如给个虚名放在身边,看他还能翻出什么样的花儿来。

“没有。”阿小对着伽罗深深躬下腰,声音虔诚中还透着欣喜,“谢谢大人。”

“前几天你留的那个小鬼,究竟是怎么回事。”阿卡斯掰开芹菜包子的面皮,掏出里头的馅儿倒进白粥里,一边搅拌一边问:“别用勤务兵糊弄我。”

伽罗用勺子刮干净不锈钢碗盆壁上的粥糊,心不在焉地回道:“谁嘴那么快。”

“有事儿瞒着我就直说,不方便透露我也不逼你。”阿卡斯不满伽罗这样的态度。

伽罗正色:“那我就直说,帮兄弟个忙。”

“哦?”

“让一个敌方的少年做勤务兵必然会引起诸多流言蜚语,帮我看着点儿,有苗头就压下去。”

阿卡斯撕着包子皮儿:“你是想……”

“不打草惊蛇。”

傍晚伽罗回到营帐,通过几天的相处,他发现阿小并不是一个出色的勤务兵——勤快倒是勤快,也很会做家务,但绝对不是一个兵。这点从被子的叠放就可见一斑。阿小叠被褥的手法是那种非常普遍家常的方式,横竖各折三折后软塌塌地往墙角一堆,便当做完工,看得常年从军的伽罗心里总有一股无名火。但阿小也并非不用心,从被单上的掐痕可以看出,这个男孩曾经很努力的想造出棱角,把这摊东倒西歪的糯米团揉成方正的豆腐块儿,这认真劲儿着实让伽罗哭笑不得。

至于书桌,每晚滴到桌面的蜡油会被清理掉,水杯和烛台摆放在桌子的左上角,台面一直干净整洁。伽罗从身上摸出钥匙打开书桌下方上了锁的抽屉,在心中埋怨凯撒的办事效率,这种纸质文件太不安全。又转念一想,这不是情理之中吗?总而言之,不论凯撒准备把电子备份拖到什么时候,只要资料一传到自己手中,他随时就会烧掉这沓印满墨油的A4纸。

小心端了杯热水到主帅营帐中来,这一路上他没少听到窃笑,也没少感受到路人的指指点点。那些人私语的内容没必要多做赘述,无非是“男宠”等相关字眼字眼让他感到不舒服,小心再一次为自己冷静自持的个性感到欣慰。他走进敌军将领,看见伽罗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纸质资料,嘴唇蠕动,念念有词。也许是在阅读,但从昨日伽罗已经连夜吃透了这份文献的行为来看,此时他更有可能是在背诵。

这无疑是一个信号,暗示小心要抓紧行动,因为一旦伽罗被下了文章内容,那么保险起见,他很有可能将这份能被任何人触摸的材料销毁。今天小心确实想过翻出资料,查找原石能力相关线索,但如果强行撬锁的话太容易暴露,只能暂时按兵不动。其实尝试过之后小心才发现更改身份的难处,就拿叠被子举例,最开始他确实是将被褥整得方正得体的,随即又觉得这样过于军事化,不符合自己现在的身份,于是拆散重来。草草叠放后又觉得不可太过随意,于是又象征性地捏了捏被角,这才作罢。

小心不敢惊扰伽罗,端着水杯默默站在不挡光的那一侧。伽罗余光瞄到他,觉得这个少年垂头站立的样子里揉着一种说不出的温顺乖巧,让人一眼望去,便觉舒心。他意识到自己进行高强度的工作时间有些久了,便向阿小伸出手,阿小机灵地将水杯递过去,动作一气呵成,不带迟疑。

伽罗想起床上那摊豆腐脑似的被子,忽然问:“在家中常做家务么?”

“不。还在念书,不常回家。”

“那这些事情都是谁做?”

“父亲或是二姐。”

听到二姐这个词,伽罗有些警觉,毕竟五个守护者中唯一的女子甜心就是排行老二,他又问:“家中有几个兄弟姐妹?”

小心垂下眼睑,不与伽罗进行眼神的交流,答道:“两个姐姐,两个哥哥。”

伽罗想起之前看过的守护者资料,信息对不上。不过仔细想来,守护者小心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可阿小看起来撑死只有十六七,年龄并不相同。虽然不排除小心天生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可能性,但之前凯撒对待战俘的方式肯定已经在星星球广为流传,有谁会笨拙到扮作流民以身犯险?除非此人对自己的心性了如指掌,但这又怎么可能,谁会去关注一个在近日之前还素不相识的人呢?

想法过于杂乱,目前还摸不清头绪,好在对方目前处于被动的位置,想要得出结论,唯有不断试探。

小心想不明白,作战应该是一件严谨的事,特别是像阿德里这样经常穷极兵马的国家,为什么传递资料时还会用纸制品这样原始的方法?如果说交接匆忙,来不及整理电子备份,那未免也太牵强了些。遇上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阿德里现在外强中干,看起来强悍但技术已经虚弱到无法运行计算大量材料了。可若真是这样,为何不趁两败俱伤之际趁机退出休养生息,偏要靠一个空壳子死撑?这样一来就只剩下另外一种情况,阿德里内部并不团结,尤其是凯撒与伽罗,其间的隔阂已经严重到足以拿这场战争的成败甚至阿德里的未来作为赌注了。小心明白自己必须弄清楚现状,否则不利于获取原石能量的信息。

伽罗究竟是一个怎样性格的人?若是要旁敲侧击,需要从哪一个点作为突破口?问了之后会不会引起怀疑,又会不会因为惹怒他而惨遭杀身之祸?

就在这时,伽罗却主动抛给他了一跟橄榄枝:“以后整理东西的话,不要碰桌面,更不要动这些资料。”

小心应声道:“嗯。”接着又说:“我以为这些纸张并不重要。”

伽罗好奇:“为什么这么想?”

“重要的东西,不会随意暴露。”

伽罗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是的,这些东西本该是存在硬盘中的。”

小心见缝插针:“为何没有?”

伽罗未再回答,小心意识到自己多言了:“抱歉。”

伽罗面不改色:“你似乎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

伽罗说话时的尾音微微上挑,干净的像是刚被软布擦拭掉温热血液的银色剑锋。小心从容淡定的表皮像是要被利刃挑破,他咽了口唾沫,哑声道:“只是……好奇。”

伽罗用荧光笔再资料上涂画圈点着,状似无意道:“好奇心太强可不好,要是触碰到一些不该碰的事,要付出的代价可是得不偿失。”

小心把头埋地更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声音细若蚊鸣:“是。”

“幸而你是对我说这样的话,我对此倒还不太介怀,可别再这样四处打听了。”

小心讶然,还未等他参透这句话更深层的含义,就听见伽罗搁下笔娓娓道来:“依你之见,为什么重要信息会采用如此不隐秘的方式呈现出来?”

小心觉得自己不能装傻充愣,又不可一语道破,只好婉转含蓄地表达自己的看法:“或许是……有人从中作梗?”

也许是错觉,小心觉得伽罗看向自己时面上带着些欣赏的神色:“是。想必阿小心中,已经有妨碍者的人选了吧?”

小心胆寒,伽罗平和的语调和这些看似简单的问题其实是在把他往绝路上逼。此时的自己不可太过聪慧,唯恐使人戒备;不可太过愚钝,免得遭人嫌弃。此时回想,伽罗之前与他的所有对话似乎都留有陷阱,就等自己一不留神脚下踩空。最棘手的是,如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说明伽罗已经对自己起疑。又或者说,伽罗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自己,将自己留下来,是因别有用心。

既如此,那么自己就更应藏拙。小心道:“我对此,向来一窍不通。”

谁知伽罗毫不买账:“何必自谦。”

小心无奈,伽罗这是逼他做出选择,在这样遮遮掩掩下去,明日就可能被送回集中营去了,再别提什么刺杀潜伏,获得原石资料。他迟疑道:“既有此手段,莫不是上一位阿德里主帅?”

伽罗听后,却话锋一转:“你是怎么知道阿德里换了主帅的?”

小心这才想起来,自己一届“学生”,不应该对军事状况如此了解,暗道不妙,慌乱中心生一计,道:“听逃回来的王叔说,阿德里主帅是紫头发。”

小心越发觉得这样的发展有些怪异,先做出两个假设:如果伽罗是刚刚开始怀疑自己的,那这一切都还解释的通;可是从跟他相处的着三天来看,伽罗对自己处处设防,应该说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来路有问题才对,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将自己放置到一个安全的区域,偏偏要留下来,剔除这些两难的疑问,再观察自己的反应?难不成是因为好玩儿?

这个想法一冒出头,小心有些难以接受,他安慰自己并非如此,伽罗肯定还在暗中谋划些什么。

伽罗那边远没有小心这般紧张,心情一片大好,只因他觉得面前这个阿小确实有趣。就好比舞枪弄棒,你将自己的兵器注了力气和杀意一刀挥下去,若只是劈开了西风落了个空,那有多扫兴。可若是对面有个与你势均力敌的敌手,哐啷啷也将自己毕生绝学,看家本事端上来,就可以在你来我往,柝声阵阵之间,将这场见血的游戏进行到底。

这样讲来对阿小确实不太公平,因为自己似乎胜券在握,只要立马结束游戏的进程,胜负就再无回转的可能,但伽罗想,自己应该搞清楚,这个精灵一样的人物究竟是谁,前来所为何事,他面具下是怎样的面孔,他皮囊下又是怎样的灵魂。

伽罗笑言:“我与那位主帅,确实有过一段过节。那是六年前的事了。”

小心在脑内努力搜索他看过的所有阿德里相关资料,时间锁定在六年前,发现那时候阿德里确实发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事件:灰心星野心膨胀,联和刀疤星想要进军阿德里,然后被伽罗带兵击退了。打那以后刀疤星安生了一段时间,灰心星暗自把矛头对向了其他弱势星球,阿德里调养生息两年后后又开始了殖民扩张——说到底,三方都不是什么好人,这就是一场狗咬狗的战争。但是由于其他星球孱弱的实力,或者说是人民喜好安逸的天性,没有谁想着要坐收渔利,所以很快,一切就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水波不兴。

小心敏锐地察觉到,伽罗要说的话一定与这件事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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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知道更得很慢,可是这章真的很费脑细胞啊(其实是懒

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伽罗小心勾心斗角。

看题目就知道下章肯定要完结,觉得写不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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