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

【开宝/伽小】学生与技术宅

-开新坑了，借的是方块儿的梗


学校门口大大小小的小食铺通常生意火爆。比起售卖网红零食炸鸡排和珍珠奶茶的铺子，正餐餐馆的店内未免略显冷清。在放学时间选择在外吃一碗面食而不是回家享用晚餐的学生数量稀少，所以陈记面食真正忙碌的时间是傍晚，会有下了晚自习的学生和加班的上班族光顾面馆。夕阳下沉的时候天气也会随之转凉，这时候一碗打了荷包蛋的牛肉面能给予劳累饥寒的食客们足量的幸福感。

陈记面食有两位熟客，是店长特别关注的。一位是面馆附近一中的学生，店长知道他的来路是因为学生身上的那件校服。学生长得白净，乖巧斯文，头发比起其他的男孩略长，刘海没有特意打理，是刚没过眼睛的长短。其实店长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大好，因为学生首次进入陈记面食时，衣服上沾着大大小小的红色斑点，脸上擦破了点皮，加上小伙子不怎么爱笑，也挺沉默，除却那副面皮，怎么看像是个阴郁的不良少年。进店时学生身后背着一个圆柱形的画筒，手里拎着一个不透明的黑色橡胶箱，把身上单位物品放置好后，直截了当地说了五个字：“一碗牛肉面。”

店长是个热心人，倒也没因为学生的无礼行为而生气。当时店里人还不多，客人都是三三两两分散坐着，老板就问了一句：“你这脸怎么伤着的啊。”

学生倒是没有漠视他，答道：“摔了一跤。”

“那衣服上怎么这么多血迹？所说男娃打打闹闹没什么，但你父母要是看见多担心啊。”

学生低下头打量自己的衣服，用手指揉搓个别有红斑的部分：“是颜料。”

老板这才注意到学生身旁的画筒。这是个艺术生。

另一位顾客是一个扎高马尾的男人。都说男人留长发的都是“艺术家”，但那位不同，言行举止里看不出艺术家多愁善感，直挺的腰板、扭头不转后颈的习惯，都让人感觉他像是一位退伍军人。马尾男是多才多艺的，曾经有一次店内的收音机坏掉了，不知是因为信号接收不好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不断发出刺耳的声响，就像是女鬼尖锐的指甲在玻璃上不断挠抓。店长急吼吼把三开的素面捞上案，抹了把手撩开厨房的帘子，要去修理那只收音机。这时店内尖锐的噪音却戛然而止了，店长一看是马尾男取下了收音机的电池。见老板过来就跟他讲：“你忙你的吧，这东西我会修，一会儿给你原封不动放回去。”

店长将信将疑回到厨房，把烧热的油往素面上一泼。随着加了佐料的油泼面散发出的阵阵香气，外头“新闻纵横”栏目熟稔的音乐也开始回响。

马尾男也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但也没有学生那么难沟通。老板和他经常闲聊，从交谈中得知男人并不是什么军人，而是一个技术宅。

“做我们这行的嘛，俗称码农，大家都懂的，整天坐在电脑桌前一动不动，腰板能不硬吗？脖子也出了点问题，不方便转动。”说完他还用手捂住了脖颈，看起来确实是难受极了。

客人少的时候老板清闲，顾客的位置也分散。等到来生意的点儿，有些落单的人就不得不拼桌。学生和技术宅就是这么凑到一起的。

老板没想到的是，这两个相对沉默的人在和对方交流时竟然会显得健谈。他们的发言都简短而精确，偶尔发出两声短促的笑，氛围异常融洽。从那以后二者不论是否有多余的空位都会拼桌，甚至到达面馆的时间都非常相近，似乎是已经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

学生和技术宅通常会聊一些日常，这些老板都会在闲暇时听上一耳朵。不是什么隐私，倒不会让人有负罪感。这一对儿算是忘年交了，年龄差距怎么看也快有十岁，但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像是兄弟在扯家常一样。

“你今年多大啊？”

“十八。”

“呦，那今年就要高考了？还有时间学画画吗？”

“我是艺术生。”

“哎，艺术生也不容易啊。干什么活儿都是不容易的。”

除此之外他们谈论最多的就是自己的导师和同事，这更算是平常不过的言论了。不过是个人都有吃瓜的天性，店长也会在他们交流的时候插嘴发表自己的意见。

技术宅对自己的同事很头疼，那是自己的搭档，公司上派下什么任务自己必须同他一起完成。然而搭档却是个不听指挥，经常临时起意的独行侠。

“我上辈子肯定是毁灭了地球，搭上这样一个搭档，”技术宅把手插进头发里，他的发量令人羡慕，一头蓝色的秀发绑成高马尾，有这样的长发没有使他看起来妖气，反而更加干练，迎风一吹英姿飒爽，“真的，要不是因为我头发多，现在早就秃了。本来公司派任务，让我们合伙做编程，方案都订好了，他非要修改。”

学生发现了疑点：“编程不是只负责制作么？”

“对的啊，编程只负责制作，他是编程的命编剧的心啊。他的身份特殊，是公司专门招进来的高材生，有一定的话语权。上司信任他，允许他在项目上做改动，他要做自己做就好了，拉着我干什么？我看着他那些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方案整个人都懵了，但还是要跟着他转，最后还没反应过来项目到底改成了什么样，他就已经独自完成了任务，溜着我跑了一圈最后什么都没干。”

说到这儿技术宅有些口渴，他喝了一口汽水：“这种情况还不如我一个人办事效率高。因为他的变动我经常加班加点，现在我已经二十八个小时没合眼了。”

学生对他报以同情的目光：“我理解。我的导师也很烦人。”

“怎么讲？”

“我对绘画有自己的见解，但他一定要约束局限我。”

“其实只要分数高，过程什么的都无所谓吧。”

“对，”学生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我成绩不差，但他依然对我的作品品头论足。”

“吃饱了撑的。”技术宅点评。

学生颔首赞同，这点憋在心里的不悦和萍水相逢的朋友倾诉完之后，他觉得一身轻松，连带着胃口也好了很多，于是用筷子搅拌着碗中的鲜虾云吞面，又喝了口汤尝咸淡。老板是个良心商人，虾肉很肥美，小菠菜也是新鲜的，只是汤的口感略显清淡，他便问老板要了食盐。

“盐吃多了不好，吃淡点儿还是有益健康的。”技术宅提醒他。

“谢谢，我口味重。”

技术宅没有无聊到纠结“口味重”的歧义，但学生又开口说：“今天打篮球了，需要补充盐分。”

“原来是打篮球了，”技术宅关切地看着学生手臂上的擦伤，“要多注意啊。”

“嗯。”

技术宅重新切了一个话题：“你的画可以给我欣赏一下么？”

学生瞥了眼画筒：“可以，但今天这幅不好，明天带新的给你。”

技术宅笑说：“谢谢，真是麻烦你了。”

“无妨。”

二十分钟后二人在面馆的门口分道扬镳。技术宅身体很疲惫，想到今晚还要继续他高强度的工作，他就开始丧气。技术宅自认是和能吃苦的，但有这么一个搭档，他还不如上前线打仗。

不久后他的手机响起了提示音，是自己的同事阿卡斯发来的消息：“伽罗，今晚不用做任务了。”

“真是新鲜，那个小鬼也知道休息。”

“这没办法，你也知道他的过去，那就是个杀人机器。”

“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不过也好，我今晚必须睡一觉，不然熬不住。”

“在办公室待了几年身体素质下降了？”

“呵呵，敢不敢明天射击场见？”

“谁怕谁。”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没有了工作的伽罗身体轻快起来。

学生拎着他的画筒和工具箱，左拐右拐洞洞拐，进入了一个民宿小区。他这次出门匆忙，忘了带门卡，于是给门卫看了自己学生证和居住证明，姓名那一栏填写者小心。

小心回到屋子里已经是日暮了，他查了电表，余下的电量所剩无几。房中家具不多，他行走时只需要躲过一团团的黑影于是也就懒得开灯。他摸黑回到卧室，然后从画筒里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刀，又打开工具箱，“哗啦啦”从里头倒出一堆武器来。他给勃朗宁里上了子弹，又去卫生间拿软布沾洗洁精擦洗三棱军刺上的血迹——这种功能单一的冷兵器虽然早就被淘汰了，但却是小心执行任务时的一个小癖好。刀刃抽出，鲜血回流到血槽内的一刹那，他总能感受到一种“目标达成”、“问题解决”的从容与舒爽。

他换上睡衣，看见时针已经指向九，又急忙打开一盏使用电池发电的小台灯，翻箱倒柜地找绘画工具。掏出落了层灰的油彩和速写纸时，他已经想好了自己要画一幅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风景画，来显示自己内心的单纯和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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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计五章完结，每章三千左右。
嗯……没什么想说了（n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