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

【开宝】《繁星银河》（仍然是半年前的产物orz）

如果不是这满天星光，我怕是要忘记他了。

他在我店内生意还十分惨淡的时候来喝过几次酒，是穿着带血的军装来的。他的脸上还沾着泥土，附着烟尘，但依旧掩饰不住他俊美的容貌和身上的王者气质。他有刻意收敛自己得气场，但这更是他显得沉稳而高深莫测。

“先生需要什么帮助吗？”我走上前去问。毕竟好不容易来个人，我终于不用那么孤单，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来你这儿最烈的酒。”他看起来很疲倦，显然不想与我多废话。

我被他浑身上下阴郁的感觉吓到了，赶忙去找酒来，也不敢看他。但走时还是嘟囔一句：“对身体可不好。”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感觉到一种压迫感，慌乱中与他对视了一下，立刻惊讶于他如深海一般深邃的眼眸，和如刀刃般锋利的眼角，仿佛能看到他带着死亡与孤独，从赤色的硝烟中走出。

“我……不需要一个会说话的人。”

我当时吓地心脏漏了几拍，这口气是要杀我灭口吗？还是割了舌头？不便多想，只好两股战战地取酒。

他是要酒精兑水吗？还度数最大。我在内心诽谤，动作上却不敢怠慢。对出一瓶湛蓝的“繁星银河”。名字很浪漫，颜色很梦幻，喝多了，也可以当催命符。

我战战兢兢地把酒杯端到他桌子上，他抬起头看了那一眼，眼中犀利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好像是很喜欢这颜色。我暗自赞叹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

他拿起酒杯几口干掉，喉结上下晃动也不带喘息，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帅气与魅力，喝个酒都干脆利落而不失优雅。完后他重重放下酒杯，盯着杯中仅剩的一点蓝色透明液体，开始漫长的沉默。我受不了这样沉重的氛围，便退到吧台后研究配酒。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将一张百元纸币拍在桌上，然后起身向外走去。我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找钱，可当我拿着钱追到门口的时候，看着他孤傲的背影就停住了，只能随他慢慢消失在一片光芒中。那种神佛或是修罗一般的光辉，我实在不敢接近。

后来每次打完仗后他都来我这儿点一杯繁星银河，我怀疑他不是看上了我的店就是看上了我的人。在迅速排除掉第二个可能性后我更加奇怪，我自己家小店经营惨淡，除了装修复古点也没什么特别。有一次他忽然说：“这里真安静。”我才明白他正是看上了我店中气氛安逸，而那句“不喜欢会说话的人”，只是让我闭嘴而已。

忽然有一天我店中来了很多客人，生意一下子红火起来。其中一个大汉用充满崇敬的语气问：“伽罗上将坐在那个位置？”

我反应了半天，伽罗上将？那个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我想到了那个喝繁星银河的人。只有他才有可能是那个传奇。

不知怎的我不愿说与他听，模棱两可的答道：“伽罗上将平时都是随便坐的。”大汉便坐在一个靠墙的地方，我庆幸他没坐在伽罗的位置上。

果然从那之后伽罗再没来过。我在顾客口中听到了不少关于他的传闻。从伽罗上将加官晋爵，伽罗上将封作战神，到伽罗上将陷害好友，伽罗上将权倾朝野。当然，我也不会听听罢了，伽罗上将的种种，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阿德里亡国时他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没人顾及他去哪里，逃难才是重中之重。

我用毕生积蓄在星星球又开了一家酒吧，比起阿德里那样的战斗民族，这里的的生意好做太多。我白天伪装成星星球人，晚上就独自承受着亡国的孤寂。性情温和的星星球人从没点过烈性的繁星银河，只是偶尔有兴致看星星时，才会想起我的酒和那个人。

一个平常的晚上，还没到打烊的时间，我像往常一样收拾着吧台，听到有脚步走进店里的声音，抬头看向门口。一个有着莹蓝色头发的男子走到吧台前：“要两份星星点心，打包。”

是他。我早听说有一个叫伽罗的人来到星星球，和守护者小心关系密切，可权当是重名。他的战神勋章不见了。他没有佩戴战神勋章！我那一刻快要骂出了口，他这形同叛国！这是背叛！是阿德里的耻辱！

可当我与他对视时，我放弃了这个想法。也许旁人仍觉得他正值盛年，朝气蓬勃，可身为同族我看得出，他老了。他的眼神还是那样深邃却更添了几分淡然与悲哀，他的眉眼不再锋利而是显得温润柔和。阿德里人不惧怕时间，而惧怕精力和情感的消耗，是对故国的愧疚催他变老。

所以当他与敌人同归于尽时，我并不惊讶。他的光辉注定要光耀万世，他将于繁星银河中永存。